目前分類:魔宴同盟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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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典教堂(Grace Church)突兀地座落在拜爾市新興商圈中。它建於
二十世紀初期,年代並沒有特別久遠。但是在周遭摩登建築的包圍下,歌德
式風格的教堂顯得古老而滄桑。恩典教堂擁有帶著稜筋的穹隆與飛樑。挑高
的拱型廳堂,以美麗的玫瑰窗裝飾著。高聳,帶著鋸尺狀裝飾的尖塔在氣勢
與高度上都壓過它身邊後生小輩們。傑佛瑞與克莉絲並肩站在尖塔頂端樓台
的橫樑上,默默地俯瞰著市區。現在正是下班時間,車聲、人聲、交通管制
的鳴笛聲,城市的種種喧鬧揉合成為生氣蓬勃的共鳴。
 
       「你知道嗎?」克莉絲打破沈默,詢問站在他身邊的傑佛瑞。「你
知道碧昂斯執政為什麼要刻意解除人類社會的戒嚴嗎?」
 
       「唔?」沒有預期會被提問,傑佛瑞有點驚嚇。「我不知道,我怎
麼會知道呢?」
 
       「我覺得呀!碧昂斯執政解除戒嚴的宣示意味大於實質意義。」克
莉絲似乎也不預期傑佛瑞會知道答案,而自己推敲了起來。「你知道嗎?展
示在人類社會中的影響力,在高位血族之間的鬥爭中,是相當重要的事。」
       「恩!」傑佛瑞附和著。這點他是知道的,他們兄弟之前曾經協助
寇帝與卡謬斯擴張他們在拜爾市黑幫中的影響力。可以想見的,在政、商、
軍各界,一定也都有血族在暗中操作。不同黨派的血族,在這之間互相角力
,也是可以想見的事。「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血族一方面隱匿著血族存
在的事實不讓人類知曉,另一方面卻又冒著被人類發現的風險,汲汲營營地
控制著人類社會呢?」傑佛瑞在心裡盤算著,不知是否該提出這些問題。
       克莉絲繼續說:「其實,我認為最值得懷疑的反而是辛西亞為什麼
要實施戒嚴呢?」
 
       「為什麼呢?」傑佛瑞現在知道克莉絲其實早有答案了,並沒有指
望自己回答問題。
 
       「我敢說,辛西亞戒嚴的動作,並非針對我們。」克莉絲分析著。
「我們和辛西亞的獵殺隊,是互相玩捉迷藏。他們想要獵殺我們,我們也在
獵殺他們。把場地清掃了,並沒有對誰比較不利。」克莉絲講到這裡,刻意
停頓下來,瞥了身後一眼,靠近傑佛瑞壓低聲量說:「我說呀!辛西亞他們
一定是有別的目標。或許是在追捕什麼人,追捕我們想都想不到的什麼人。」
 
       「哦?」傑佛瑞向後方望了一眼,也反射性地壓低聲量。
 
       「讓人類社會戒嚴,就是為了讓那些人難以藏匿。辛西亞甚至會指
使人類特種部隊協助獵捕!」克莉絲彈著指頭,顯然對自己的推測相當有信
心。
 
       「不要亂嚼舌根!」傑佛瑞與克莉絲耳邊傳來一個冷峻地聲音。芮
娜契卡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旁。芮娜契卡是碧昂絲的左右手,她的血族資
歷比肯特更長,輔祭的位階也比「代理拜爾市王子」要來的高。芮娜契卡奉
命加入肯特率領的獵殺隊,雖說是聽候肯特調度,實際上也有監軍的功能。
 
       「屬下知錯。」克莉絲低頭屈膝道歉,傑佛瑞連忙跟進。肯特將他
們三人編為進入拜爾市的第一梯隊。雖然芮娜契卡在重要人士面前表現得甜
美親和,但傑佛瑞與克莉絲在短短幾個小時的相處中就可以發現,在這的溫
柔可人的外表下,她其實是個既驕傲又暴躁殘酷的魔頭。因此他們以最快的
速度道歉,以避免可能的嚴重處分。
 
       「這附近有什麼動靜?」芮娜契卡追問。
 
       「啟稟大人,這裡是乾淨的,沒有發現其他血族。」克莉絲恭謹地稟報。
 
       「乾淨個鬼!」芮娜契卡順勢甩了克莉絲一個耳光,克莉絲委屈地
摀著半邊臉。「你們連我接近了都沒有察覺,我甚至還沒有刻意隱匿呢!還
趕大言不慚地說乾淨!?」芮娜契卡上前一步,踏上橫樑突起處。接著閉上
雙眼,側著腦袋靜靜地感受四周的動靜。
 
       「哼!算你們運氣不錯!」芮娜契卡睜開眼睛怒目看著傑佛瑞與克
莉絲。「現在,繼續前進吧!要記得,我會在你們身後三公里處,那三個歐
洲人又會在我身後三公里處。妳們一旦發現遭到監視或跟蹤,就向後撤退,
我們會組織包圍圈。既使沒有發現敵人,妳們每前進五公里也要假意撤退兩
公里,誘使潛在的提人進入我們的包圍圈。」
 
       「遵命!」傑佛瑞與克莉絲齊聲答應。
 
       「快去呀!」芮娜契卡跺了下腳,傑佛瑞與克莉絲連忙飛身奔向黑
夜中,在芮娜契卡把他們踹出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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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傑福?難道是文傑福殺了他們兩個?」布魯斯難以置信的搔著鬍子。
內斯波利與賽熙爾不是什麼角色,他們才剛好年滿八十歲,勉強符合進入獵殺隊的
最低要求。然而,即使如此,他們也不該會死在一個不到一年資歷的新生血族手裡。

       「稟殿下,正是如此。文傑福以難以置信的高速飛躍過來,在我們還沒反
應過來時,他就已經斬落內斯波利的腦袋了!」

       「唔?」布魯斯心理快速閃過許多疑問。「斬落?難道並非是像他們兄妹
對付馬修時那樣,以槍械和運氣取勝?而是以實力獲勝?怎麼可能?文傑福的力量
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增強這麼多?」

       這同時,倖存的血族青年仍然繼續陳述。「文傑福的力量太過強大,將我
們的氣勢完全壓了過去,因此我與賽熙爾別無選擇,只能舉刀瘋狂向他攻擊,以圖
能夠僥倖獲勝。」

       「果然,文傑福雖然反射動作靈敏、力量強大,但是刀法卻相當稚嫩。在
我與賽熙爾的輪番攻擊下,顯得接應不暇。就在我們逐漸壓制住文傑福時,一聲槍
響由對面大樓傳出,賽熙爾額頭被一枚穿甲彈擊中。」

       「恩,他們還有沒有現身的同夥。」布魯斯對著在整理戰場的血族打了個
手勢,立即有血族前往附近大樓搜索。

       青年繼續說:「賽熙爾因為中彈而稍微遲滯了一下,被文傑福逮住機會一
劍了結。剩我一人勢單力薄只能撤退了。」青年由高跪姿該為雙膝跪地,對著布魯
斯叩首,以額觸地。

       布魯斯問:「他們沒有追殺你嗎?」

       「啟稟殿下,他們沒有追上來。我逃逸了兩公里後,發現沒有人追趕我,
便迂迴地回到此處。他們卻已經離開了。」

       「唔?」布魯斯撫摸的鬍子。這太奇怪了,掌握絕對優勢,卻沒有趕盡殺
絕?這對血族來說太不尋常了。尤其,是在魔宴同盟與秘隱同盟之間。

       「啟稟殿下,」卡謬斯由對面大樓的屋簷匆忙地飛躍而來,先落在距離布
魯斯約二十公尺遠處,再改為小跑步直奔到布魯斯面前,單膝跪下。「屬下在附近
大樓屋頂,發現一些似乎為文傑福等人所遺留的設備。」卡謬斯由懷中掏出一個銀
色滾筒以及一只使用過的靜脈注射器,呈在掌上。

       布魯斯手指輕搖了一下,兩件物品即由卡謬斯掌上浮起,不疾不徐地飄到
布魯斯手中。布魯斯看了一眼滾筒,再把注射器拿到鼻尖前嗅了嗅。「有血的味道,
但卻又不是血。」布魯斯將滾筒與注射器,隔空送還到卡謬斯手中。「那回去給摩
根,要他徹底分析注射器裡的物質成分!」

       「遵命!」卡謬斯將東西收回懷裡,退了兩步,轉身朝北方飛躍而去。

       「啟稟殿下,」朱力歐掛了手機,走回布魯斯身邊,略略欠身。「負責守
望舊城區的人員剛才回報道,發現有數位身份不明的血族由南區這裡的方向,穿過
舊城區進入西區。守望人員立即跟蹤上去,確認目標竄進西區的橡樹公園後,就滯
留其中,未再離開。他們現在將在公園外圍嚴密監視著。請殿下指示進一步行動。
要對橡樹公園進行搜索嗎?」

       「先不忙。橡樹公園佔地廣大搜索不易,而且那裡既然是文傑福等人的據
點,必然有連結到公園外的密道,貿然搜索反而讓他們跑了。」

       「那麼?」

       「你派六名精明點的血族,遠遠地監視著。」布魯斯吩咐著。「小心隱匿,
別讓他們發現受到監視了。耐心地等到他們出洞,立即向我報告動向。」

       「別的哨點也要持續監視嗎?要加派人手嗎?」

       「不用了,現在開始只要出動十五名血族,六名血族監視橡樹公園,其餘
九名血族執行一般暗夜獵殺任務。去吧!」

       「遵命。」朱力歐欠身行禮,倒退兩步,轉身揮舉右手召集已經將屍體處
理完畢在一旁待命的幾名血族,一齊朝拜爾市西區的方向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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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帳東西!」朱利歐一腳踢翻跪在他面前的黑衣青年。「告訴你們
有什麼動靜要立刻通知我和殿下!你居然擅自行動?還讓妲琦與文傑福給跑了!
還失去他們的行蹤!媽的!你這個混帳!」朱利歐等人位於西北醫院附近某棟
大樓的屋頂上,這裡正是稍早文傑福與三位黑衣血族發生激戰的地點。

       「抱歉,」身材壯碩的黑衣青年擦掉嘴角的血絲,掙扎地重新跪在朱
利歐與布魯斯面前。「我以為我們能夠制服他們。」

       「你以為!?」朱利歐高舉起右手,作勢要揮個巴掌。

       「且慢,」布魯斯制止朱利歐。「當務之急是查到逃亡者們的行蹤,
你讓他好好陳述一下事情的經過,最好能有一些有用的資訊。」

       「是的,殿下。」朱利歐放下手,對著黑衣青年一挑眉。「那麼你這
就向殿下報告吧!」

       「啟稟殿下,」黑衣青年維持跪姿,稍微轉向正對著布魯斯,垂著頭
報告。「我們由昨晚開始,就持續監視著西北醫院周遭。今晚,在收到羅素醫
學中心遭縱火的消息後,更是不敢懈怠,全神貫注地感知著西北紀念醫院周遭。
約莫在剛過午夜時,我們發現兩名血族接近位於中庭的捐血車。一男一女,對
照朱力歐大人給我們的資料,可以確認那名女子是妲琦,男性則身份不明。」

       「我將那四兄妹以及艾蜜的資料發佈給所有參與暗夜獵殺的成員了。」
朱力歐向布魯斯說明。

       「恩,很好。」布魯斯對朱力歐點頭示意,接著詢問黑衣青年。「那
麼妲琦他們是由那個方向出現的?」

       「啟稟殿下,他們是由西北方出現的,約末是舊城區與市中心的交界處。」

       「嗯,」布魯斯搔著他下巴上的大鬍子。「他們一定是不敢接近
市中心,才遊走於邊界處。」布魯斯轉頭吩咐朱力歐。「去把負責守望舊城區
的人叫來問話。」

       「是的,殿下。」朱力歐微微欠身,倒退了幾步,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你繼續說下去。」布魯斯吩咐黑衣青年。

       「是的,殿下。妲琦與男子躲在附近大樓觀察了一會,才躍入中庭接近
捐血車。我就近監聽他們之間的對話,得知這是他們第二次來這裡偷血。想必是
殿下早已得知這裡是他們的血液來源,所以才讓我們在這裡設下埋伏的吧!」
青年用帶著崇拜的語氣,刻意奉承王子。然而布魯斯卻沒有回應。

       「接著,」青年只得繼續說下去。「由於過程太順利,似乎反而讓她們
擔心起來,他們還沒有飲飽血液便急於求去。剛好這時內斯波利(Nespoli)與
賽熙爾(Cecil)也都各自進入埋伏位置了。」青年瞥了堆在十公尺外的兩具屍體一眼。
布魯斯帶來的手下,正將兩名死者掉落的頭顱與身體堆在一起,在上面澆上燃油。
另外還有一組血族在四周搜索,不時會敲打下一塊染上了血族血液的磚瓦,一樣
堆到屍體的旁邊。「由於妲琦不過是一名新生血族,男孩的年齡雖然不明,但由
他怯懦生澀的態度看來,應該也是新生血族。何況我們三個又有人數優勢,因此
我們決定出面圍捕。」

       「內斯波利首先現身,將他們趕到我們的圈套中。我們將妲琦與男孩包圍
住,以氣勢壓制住他們,並謹慎地一步步縮小包圍網。原本可以說是勝卷在握了!
怎知道,」話在青年的喉嚨哽了一下。「文傑福居然在這時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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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妳們都起來啦!」艾蜜親切地問好。「文傑福醒了嗎?」

       「還沒有,」妲琦說。「我六點多起來,就一直守著他,他連手
指頭都沒有動一下!」

       「嗯哼?」艾蜜沈吟一聲,坐到病床旁的終端機前,手指飛快地
敲打著鍵盤。「這奇怪了,我得為他檢查一下。」艾蜜起身,由實驗室的
角落推來一台附有示波器的儀器,將儀器由接出來的金屬探棒插在文傑福
手臂上,在走回終端機前,操作著對應的應用程式。

       妲琦走到艾蜜身後,盯著螢幕上讓她眼花撩亂的各種視窗。史丹
也湊過來,關切著儀器上跳動的數據。

       「糟糕,」艾蜜擔憂地說。「文傑福體內轉化蛋白脢濃度的下降
速率有減緩的趨勢。」

       「怎麼會這樣?」妲琦問。

       「我也不知道,」艾蜜彷彿自言自語般地低聲回答。「我也只能
繼續為他換血了。」艾蜜再度起身,走向一座大型冷藏櫥櫃,由櫥櫃內抬
出兩個加壓鋼桶。妲琦則焦急地跟在艾蜜身後。「他會就這樣昏迷不醒嗎?
成為植物血族?」

       「不會的!當然不會!」艾蜜將原本接在文傑福身上,分別為他
輸血與放血的鋼桶卸下,換上新的鋼桶。安裝好之後,將拴塞打開,豔紅的
血液透過導管注入文傑福的右手臂。而文傑福左手臂上,也開始湧出血液,
透過導管流進新換上的鋼桶內。「雖然下降速率減緩,濃度仍然是逐漸降
低。只要持續換血,文傑福一定會甦醒的!然而,我擔心的是,」

       「擔心什麼?」妲琦問。

       「我擔心我們血液存量。」艾蜜懊惱地說。「現在我也無法估計
文傑福需要多少血液,我們的血液存量可以維持多久。」

       「這還不簡單,」妲琦激動地說。「我們這就出去偷血!如果血
液來源都被辛西亞把持住了,我們也可以找一般人下手。我也不傷害他們,
就每人抽個五百毫升,多找幾個人應該就夠了吧!」妲琦走向實驗室通往
地面的出口,對著出口大門旁的對講機大聲喊出密語。「活著真好(Life
is so good)。」大門文風不動。「活著真好(Life is so good)。」妲琦
不甘心地再喊著。

       「那是有聲紋辨識的。」艾蜜說明著。

       「那妳快來幫我開門呀!」妲琦急著跺腳。

       「不行,」艾蜜拒絕了。「辛西亞正在執行暗夜獵殺,外面太危
險了。」

       「難道她們一天不停止暗夜獵殺,我們就窩在這裡一天嗎?昨天
就有暗夜獵殺了!你們不是也出來找我們嗎?」

       「是呀!所以我們付出代價了,不是嗎?」艾蜜撇了文傑福一眼,
再轉望著妲琦。「現在,不要再增加麻煩了。」

       「哼!」妲琦嘟著嘴一語不發。

       「我瞭解,我也很擔心文傑福,和妳一樣擔心。」艾蜜走向妲琦,
輕輕擁抱著她。「我們還有兩桶血液,以最糟糕的預算看,還夠文傑福和
我們使用兩天。兩天,我們先觀察兩天再做決定,如何?」艾蜜看著妲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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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丹在半夢半醒間伸手摸向右手邊的床頭櫃,卻碰到一堵牆壁。
這才想起來現在並非在自己的租屋處,而是在艾蜜的實驗室附設的一間單
人客房。史丹轉向另一側,由床頭櫃上摸起手機。下午八點十分,手機上
顯示著。

       手機螢幕上,還顯示了有三則未接來電與兩則留言,史丹檢查了
一遍,全部都是昨晚由史丹打工場所發出,催促史丹去上工的。史丹早已
養成將手機鈴聲與震動都關閉的習慣,因此直到現在才因為確認時間而發
現這些訊息。

       「啊!天呀!」史丹掩面嘟囔著。「完全忘記昨天有排班,這下
又要丟飯碗了吧!」

       史丹打起精神在床上坐起來,穿好上衣、長褲、球鞋,起身走向
客房內的浴室。洗了把臉,讓自己更加清醒。史丹撇見浴室衣架上備有全
套的乾淨換洗衣物及浴袍,想起昨晚進了房間之後,連澡也來不及洗就倒
頭大睡了。

       套房位於實驗室更下一層樓,這整層樓就像旅館一般,全是一間
間獨立套房。昨晚,艾蜜幫史丹抽了血之後,就領著史丹與妲琦來到這層
樓,讓他們各自隨意選擇一間房間避日休息。史丹在妲琦選定後,選擇了
她對面房間。原本,史丹還打算晚一點找機會去與妲琦攀談,最後卻沒有
行動。

       「今天檢查報告就會出來了吧?」史丹一邊淋浴,一遍擔心著血
液檢查的結果。「血液檢查可以找出我的父輩是誰嗎?如果我的父輩是妲
琦或艾蜜的敵人,她們會和我反目成仇嗎?血族一定要與自己的父輩站在
同一陣線嗎?除了秘隱同盟與魔宴同盟,還有其他血族黨派嗎?」史丹放
棄思考了,以他現有的血族知識,再怎麼想破頭,也無法回答這些問題。

       史丹關了蓮蓬頭,擦乾身體。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史丹穿上衣
架上的純白棉質內衣褲,而將自己的掛在衣架上。接著穿上自己的上衣、
長褲、球鞋走出房門。史丹走到妲琦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三下。沒有回
應。

       「妲琦,妲琦!妳在嗎?」史丹低聲地探問,同時又扣了兩下門
板。「不在嗎?應該是去實驗室了吧!」史丹這樣推敲著。同時走向通往
樓上實驗室的階梯。

       史丹走進實驗室,果然看見妲琦已經在那兒了。她坐在一張滑輪
椅上,就在文傑福的病床旁,妲琦雙手手臂臥在文傑福身邊,頭埋在手臂
裡,輕聲地啜泣著。

       「啊!」察覺到史丹走進實驗室,妲琦連忙抬起頭來,以手背拭
去臉龐上的淚珠。「你起來啦!」

       「嗯!是呀!早安!呃,我是指晚安。」史丹窘迫地問候著。
「文傑福還在昏迷嗎?」

       「唉,是呀!」妲琦手搭在文傑福的手臂上低聲回答,哀怨的聲
音讓史丹心疼。再想到文傑福是為了拯救自己與妲琦,才施打藥物,以致
於昏迷,讓史丹更增添一份內疚。

       「別擔心,艾蜜一定會治好他的。」史丹擠出這麼一句安慰的話。

       「希望如此,」妲琦給史丹一個感激中參雜著勉強的微笑。「你


一定很緊張吧?」

       「啊?」史丹緊張地搖搖頭。「緊張?緊張什麼?」

       「你的血液分析結果呀!」妲琦解釋著。「艾蜜不是說,報告今
天就會出來?」

       「啊!妳是指這個。我不知道,」史丹搓著雙手。「或者應該說,
我不知道該不該緊張。」

       「嗯?」

       「我是指,」史丹補充著。「我會因為知道我的父輩是誰,陣營
為何,而改變我的立場嗎?我必須改變嗎?」史丹看著自己的雙手。「血
脈對血族的影響有多大?血族間的仇恨有多深?我得知自己的血脈後,就
一定要挑一邊為敵一邊為友嗎?如果我不知道自己的血脈,沒有人知道我
的血脈,我就是與所有人為敵嗎?」

       「我不知道,你的問題都太難了。」妲琦站起來,走到史丹身邊,
輕輕扶著他的手臂。「我很後悔沒有多學習一些血族知識。」妲琦撇了文
傑福一眼。「或許艾蜜會知道答案,可是我又覺得不能完全相信她。唉,
這真是太複雜了,我知道自己的血脈,卻也沒辦法分辨敵友阿!你會是我
的盟友嗎?我也不能肯定呀!」妲琦轉身,走回文傑福的床邊。

       「我是妳的朋友啊!」史丹走在妲琦背後,拉住她的手腕。妲琦
轉身,以柔美卻帶著逼迫的眼神注視史丹。「對不起,」史丹趕緊放開手,
脹紅著臉,手足無措地望著別的方向,再轉回頭來注視著妲琦。「可我是
說真的,請相信我,我永遠是妳的朋友,無論是我的血脈或是我的父輩是
誰,都不會改變!」

       「呵呵,那麼,我們就等艾蜜的分析結果出來吧!」」妲琦給了
史丹一個彷彿在說『好,我信任你』的眼神。「說起來,我今天都還沒有
看到艾蜜,你有看到她嗎?」

       「我也沒有呢。」史丹鬆了一口氣。「或許她在她的寢室,她昨
天說她的寢室在樓下的最後一間。我們要去找她嗎?」

       「不用了,」妲琦回答,史丹也隨即察覺輕微的腳步聲。不久,
他們就看到艾蜜由通往樓下的階梯走上來,進入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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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蜜雙膝著地,跪在位於橡樹公園內的卡斯潘湖湖畔。這是個寧靜
空曠的地方,除了吹過樹梢的風濤聲外,只有稀疏的警笛聲,由遠在一公里
外的環形遊園道路上傳來。

       「妳怎麼這麼快就再度呼喚我?」深沈的聲音彷彿被風由湖面上吹來。

       「親愛的父親,因為我這麼快就有好消息要向您稟報呀!」艾蜜
興奮地說道。「我找到帶原者了,他現在就在我們的實驗室。」

       「這麼快!才一個晚上?」

       「感謝您的庇護,帶原者前天晚上出現在戰場,是為了救一位女孩,
而那位女孩,正是文傑福的妹妹!」

       「妳確信他就是帶原者嗎?」聲音顫抖著,強壓著興奮與疑慮。

       「我確信,」艾蜜邀功似地說道。「他沒有擁吮記憶。」

       「這是不夠的!」聲音粗魯地打斷艾蜜的話。「記憶是可以竄改的。」

       「您教訓的是。」艾蜜恭順地接受。「因此我還做了些測試。我為
他做了全身掃瞄,找不到擁吮造成的咬痕。我也化驗了他的血液,他的轉化
蛋白脢增生速度,是正常血族的四百倍!他必定是帶原者無疑了呀!」

       「的確!」居然由風中都可以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響。「這真的是帶
原者!太好了!艾蜜!妳做得非常好!」

       「謝謝您的誇獎。」艾蜜淺淺地膜拜一下。「那麼我這就帶他前往
歐洲去見您。」

       「不,這太危險了。現在辛西亞與碧昂絲同時進行暗夜獵殺,在拜
爾市這樣的交戰區,有兩隊獵殺隊會威脅我們。」

       「您放心,」艾蜜恭僅中帶著自信。「我在拜爾市部屬已久,我能
夠擺脫他們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我的孩子。」聲音嚴肅而慈祥。「但是,我收
到訊息,安卓帶了三尊銀魔像到美洲了。」

       「三台銀魔像!?」艾蜜驚呼到。「這太誇張了,是為了對付辛西亞?」

       「我不認為是。」聲音沈吟了一會兒。「無論是碧昂絲還是辛西亞
統治美洲,對歐洲方面來說,都僅僅是換個地方官罷了。我合理懷疑,出動
三尊銀魔像,不是為了制服辛西亞,而是為了帶原者而來。也就是說,秘隱
同盟歐洲方面也得知帶原者的秘密了!」

       「我們該怎麼辦?」艾蜜的自信消失無蹤了。

       「別擔心,我的孩子。」一個篤定的答案由湖面上傳來。「妳們只
要潛藏起來就好了。妳和帶原者從今晚開始一步也不能離開實驗室,實驗室
夠深入地底,即使是銀魔像也無法找到妳們。」

       「是的。」艾蜜的聲音透露出她仍有疑慮。

       「我也會立刻出發去美洲與妳們會合,歐洲分面空中交通戒備森嚴,
我將由海路前往,妳潛藏一個禮拜我就會抵達了。」

       「是的,我知道了。」艾蜜情緒穩定了。

       「那麼,快去吧!快去潛藏吧!晚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

       「父親大人,那麼我先告退了。」艾蜜草草地對空膜拜一下,旋即
起身背對湖面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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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執政與主祭大人提攜!」肯特隱藏不住欣喜之情,
執政與主祭也同聲大笑。

       「不過,」碧昂絲收起笑聲。「雖然有主祭大人替你擔保,
但是拜爾市全軍覆沒,只有你和一個初生血族逃出來。出於謹慎,
必須要讀取你的記憶,你不反對吧?」

       「屬下遵命!」肯特慨然從命,當然,其實他也沒有選擇
的權力。

       「芮娜契卡(Zinotchka)!」碧昂絲指使著侍立在她左邊的
輔祭。「檢查他們昨晚的記憶。」

       侍立於王座左首的女性輔祭緩緩地走下台階,停在肯特面前。
「冒犯了。」輔祭微微屈膝向肯特致意,接著伸出雙手,拇指頂住肯特
額頭兩側,其餘指頭按在肯特雙耳後方位置。

       芮娜契卡以令人心悸的娟秀聲音,喃喃地吟唱著。歌詞是
傑佛瑞聽不懂的語言,然而由語調判斷應該是東歐語系。吟唱聲中
包含了許多複雜情感,先是慷慨激昂,繼之以溫柔纏綿,接著有轉
為痛苦掙扎。突然,吟唱聲在尖銳的嚎叫聲中結束,傑佛瑞幾乎按
耐不住要抬起頭來,卻看到芮娜契卡跌倒在地,全身顫抖抽慉。

       「啟、啟稟,」芮娜契卡強壓住發顫的牙關,仆臥在地板
上向碧昂絲報告。「啟稟執政,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昨晚肯特與
傑佛瑞,利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班哲明與辛西亞對決的時候,
奪暗巷而走,試圖繞出戰場。」芮娜契卡氣力逐漸恢復,勉強支起
了上半身。「然而,傑佛瑞卻不慎拌到鐵絲網,發出聲響,引起外
圍警戒人員注意。肯特與傑佛瑞遭到三位血族包圍,肯特在戰鬥中
受傷,陷入休眠。肯特昨晚的記憶,就到此為止了。」

       「恩,那麼接著檢查他的吧!」碧昂絲指著跪在最後的傑佛瑞。

       「是。」芮娜契卡四肢著地爬向傑佛瑞,停在傑佛瑞面前,
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將雙手以類似的姿勢按在傑佛瑞頭上,隨
即開始吟唱。

       在芮娜契卡開始吟唱的瞬間,傑佛瑞感覺彷彿有無數條滑
溜細小的遊絲由芮娜契卡的手指鑽進自己的腦袋中。那些細線彷彿
有生命般在自己腦筋中亂竄,時而牽動感官,時而牽動思緒。傑佛
瑞發覺思考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自己開始想起一些沒打算要想起的
事,而卻又說不上是什麼事。一種半夢半醒間的感受。

       「嗯哼。」芮娜契卡鬆開雙手,悶哼一聲跌到在地,像是
永夜般地倒著一動也不動。碧昂絲揮手示意,站在傑佛瑞等人身後
的兩位輔祭,上前一左一右地扶起芮娜契卡,讓她盤坐著。其中一
位輔祭掏出一罐血液,讓芮娜契卡喝下。

       「啟、啟稟執政,」芮娜契卡稍微恢復元氣便立刻向執政
報告。「傑佛瑞在肯特休眠後,於混戰中意外扯下敵人身上的照明
彈,閉著眼睛胡亂施放,僥倖造成對手失明。因此得以帶著著肯特
脫困。」芮娜契卡喘噓噓地陳述所見。

       「恩,很好。」碧昂絲點頭微笑。「肯特識時務,這點很
好。還有好運氣,這個很重要。希望你們的好運氣可以一直維持。」

       「啟稟執政,」主祭大人也顯得相當開懷。「那麼我們再
無疑慮了吧!」

       「恩,沒錯!」碧昂絲收起笑容,稍微端坐。「肯特!我
這就任命你為拜爾市暗夜獵殺隊隊長,率領所屬肅清拜爾市,明夜
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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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特、克莉絲與傑佛瑞來到另一間接待室中等候。

          「執政呼喚你們進去,」一名輔祭走進接待室對他們宣告。「進去之後,不要忘記禮節。」輔祭特別叮嚀著。

           輔祭領著他們走過一段長廊,走廊最末端接著一扇大門。另一名輔祭已經在門口守候了,兩名輔祭一左一右緩緩地推開大門,並讓到門邊,讓一行人依次進入。

            「啟稟執政,參見者是拜爾市王子班哲明殿下子嗣肯特、肯特子嗣克莉絲以及班哲明殿下之子佛里安之子傑佛瑞。」站在門口右側的輔祭一口氣介紹他們三人。肯特、克莉絲與傑佛瑞則依照介紹順序一一單膝跪下,垂著頭直視地板,並口頌「參見執政。」

            「嗯,你就是肯特了。」碧昂絲的聲音深沈而遙遠,帶有成熟女性特有的磁性。

            「參見執政,我是班哲明之子肯特。」既蒙執政提及名字,肯特得以將頭抬起。傑佛瑞與克莉絲仍然垂著頭。傑佛瑞只能由潔亮的大理石地磚所反射的模糊光影,窺見室內的狀況。他們三人約略跪在大廳中央位置,兩名輔祭將大門關上後,站在他們身後。肯特前方有數階台階,台階上有一王座,執政大人端坐其上,左右個有一名輔祭侍立,而主祭則坐在台階下的座位上。

 「肯特,得知班哲明永夜的消息,我深感遺憾。」碧昂絲語氣溫暖地慰問。

 「謝謝執政關心。」肯特反而不帶感情地回應。

            「主祭大人對你讚許有加,甚至還薦保你為拜爾市王子。」碧昂絲在提及主祭時,特別轉過頭去,向坐在王座台階旁的主祭頜首示意。「這個問題相當複雜。雖然依據『繼承條款』你是出任拜爾市王子的第一順位。然而,你的年紀還不符合『封侯條款』中的限定。」

 「壓低!」傑佛瑞忍不住好奇,稍微抬起頭試圖窺看。卻被一旁的輔祭發現,換來音量極低卻很強硬的氣音警告。「再壓低!」

            「當然,」碧昂絲似乎沒有注意到,或只是沒有理會這個小插曲,繼續娓娓道來。「主祭大人提出可以援引『適應條款』來排除『封侯條款』中的限定。現在,在我觀察你的氣勢與心境後,我也能認同,你的確如主祭大人所言,得以適用『適應條款』。」碧昂絲再度對主祭致意。

            「然而,你要知道。」碧昂絲語氣轉為嚴峻。「要以『適應條款』封為王子,尤其是拜爾市這般大城的王子,並不是主祭大人認同、我認同就好了。還要讓『所有人』都認同才行。」碧昂絲刻意暫停了一下,視線盯著肯特。「你必須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確有符合封為王子的實力。」

           「敢問執政,我該怎麼證明?」

           「我將任命你為拜爾市暗夜獵殺隊隊長。如果你自己拿回自己的城市,那麼沒有人能質疑你做為王子的資格。」

            「遵命!」肯特回答的很乾脆,可是就連傑佛瑞也聽得出他語調中的難堪。

            「不必擔心,肯特吾姪。」主祭開口了。「你當然會有必要的援助。你們三位之外,還會有三位來自歐洲的精銳戰鬥人員由你指揮,執政與我也會各派一位可靠的隨從和你同行。最後,這簡直是放水,你還會有一座銀魔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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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在這稍待一下。」一位輔祭領著肯特、克莉絲及傑佛瑞來到一間華麗的接待室,室內裝潢大量採用偏暗的金屬色系,反射著由復古水晶吊燈所發出,恰好適合血族的昏暗燈光。「請稍座,我這就去請主祭大人移駕過來。」輔祭指著房間內隨意擺放的幾張單人沙發,接著退出房間。

 

           輔祭出去了好一會,肯特、傑佛瑞與克莉絲三人各撿了一張單人沙發,一語不發地默默坐著。傑佛瑞在無聊下端詳著牆上的畫作,那是兩幅油畫,應該是出自同一為畫家手筆,因為兩幅同樣是用色厚實、畫風沈穩而多層次。傑佛瑞看不出什麼趣味,不知不覺盯著門口發起呆了。

 

在接待室的房門打開前,傑佛瑞就聽到腳步聲了,即時收回心思,隨著肯特站立起來。就在他們起身的同時,房門也被打開了。

 

「主祭大人到!」輔祭打開門後,站立在一側宣告。一位老派英國紳士打扮的男子,隨著輔祭的聲音走進接待室。男子臉部輪廓分明飽滿,又黑又濃的兩撇鬍鬚掛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

 

「主祭大人!」肯特與克莉絲同時將右手朝斜上方舉起,向走進房間的男子致敬,傑佛瑞也趕緊依樣進行。主祭將右手平舉於胸膛前回禮,肯特等三人在主祭回禮後,隨即將手放下。

     

「好久不見了!肯特吾姪!」主祭走近肯特,雙手環抱住他,並且輕拍肯特的背部。「我聽說關於班哲明的事了,我很遺憾。」主祭結束擁抱,然而雙手仍放在肯特的肩膀上,同時注視著肯特的眼睛。而肯特露出一個勉強的苦笑。

 

           「哈!哈!哈!很好!很好!」主祭放聲大笑,同時嘉許地拍著肯特的肩膀。「很好!我可以看出你已經擺脫了血脈上的情感束縛。這很好!通常血族需要兩百年的時間,才能擺脫父輩心理上的控制,這也是為什麼一般要兩百年才能出任王子的原因。你能夠以一百五十歲的年紀就擺脫束縛,很難得很難得!」

 

           「謝謝主祭誇獎。」肯特平靜地回答。

 

           「雖然你只有一百五十餘歲,不過,」主祭也收起音量,改以平緩的語調清晰地說。「既然你體能、戰鬥技巧、心裡素質各方面都已經有兩百歲的水準,我將向執政薦舉你出任拜爾市王子!」

 

           「謝謝主祭大人。」肯特再次表達感謝,鮮紅的嘴唇露出淺淺地微笑。傑佛瑞撇見肯特的牙齒較平常更加伸長,也更顯得潔白而尖銳,這表示肯特現在格外興奮。

 

           「當然,你可不能忘了是誰薦保你的。你在失去父輩後,會需要新的效忠對象,不是嗎?」主祭對肯特眨了眨眼,他的牙齒,也顯得潔白而尖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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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蜜不作聲地看著妲琦放聲大哭,她並沒有為自己辯解,反而將位置挪近,輕輕拍撫妲琦背心。妲琦漸漸止住哭啼,艾蜜遞了一條棉質的壓花手帕給史丹,讓他幫妲琦拭乾淚水。史丹怯生生地伸出帕子,才剛觸碰妲琦臉龐,手帕便被妲琦接了過去。「抱歉,是我太激動了。」妲琦推開史丹,座直身子,自己擦乾淚痕,盡力穩住聲音對艾蜜道歉。「我知道這不是妳的錯。在艾力克斯與寇帝、卡謬斯這些人接觸時,辛西亞的計畫就已經成功了。」
 
        「可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妳要找文傑福去參加聚會?文傑福怎麼會變得那麼厲害?而現在又昏迷不醒呢?」
 
        「我邀請文傑福參加聚會,就是為了要救他。」艾蜜回頭望了一眼靜靜躺在實驗桌上的文傑福。「我成為血族將近五十年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投入科學研究。我希望能夠找出血族異能的科學解釋,更進一步,我希望有機會可以回復人類之身。魔宴同盟血族中也有些血族學者,他們都相當博學,應該也做過相關研究,然而他們散居各處,而且我的父輩也並不鼓勵我做這些研究,所以我只能靠自己了。我努力自學,在各大學旁聽生物、化學、醫療等課程,也在全美各地建立了許多研究室,強擄了人類科學家來協助我。然而,這樣還不夠,我的確有些成果,但是瓶頸更多,就在最近,魔宴同盟預備肇事時,我也放棄我的計畫了。我處理掉人類科學家,封閉了其他地方的研究室。沒想到,就在這時,我在西北大學的課堂上遇見文傑福,我上了他開的課。」
 
        「妳想讓他加入你的研究?」
 
        「沒錯,」艾蜜點頭肯定。「收集資料、數據,是只要努力就可以有成果的事,但要突破瓶頸,非得要有天才不可。那天晚上,我帶著文傑福由一條密道逃出戰場後,立刻帶他來到這裡。我讓他看了我的研究資料及數據,他只花了一個晚上就全盤掌握了我五十年來的成果,而且還完成了一項我以血族一生的時間,都無法達成的突破,他淬取出血族血液中的一項重要成分,我稱之為『轉化蛋白脢』。」
 
        「恩!」妲琦一邊附和著,同時在評估這段話的可信度。文傑福從小就是資優兒童,而且是全方面的優秀,無論是理工還是人文的科目都取得高分。求學過程中理所當然地一路跳級,二十四歲就取得醫學與資訊雙博士,二十六歲獲聘為西北大學醫學院終身職正教授,創下西北大學最年輕正教授的紀錄。如果說,真的有人能夠破解血族的秘密,那麼文傑福的確是候選人。
 
        「所以說,」史丹插話提問。「一般人注射這種『轉化蛋白脢』,就會變成血族嗎?」
 
        「沒那麼簡單,」艾蜜搖搖頭,金色長髮如波浪般隨著擺動。「我們昨晚做了實驗,一如預期,一般人注射微量,極微量的『轉化蛋白脢』後,會立即死亡。要產生血族,非得要經過『擁吮』的過程不可。」
 
        「什麼是『擁吮』?」史丹追問著。
 
        「你不知道什麼是『擁吮』?」艾蜜顯得既驚訝又慌張。「就算你沒聽過這名詞,你猜也該猜得出來,你忘記被『擁吮』的感覺了嗎?那感覺雖然因人而異,但卻一定是終身難忘的!在那奇妙的感受之後,你便真正成為血族了。」
 
        「恩,我想我沒有經歷過什麼奇妙感受…」史丹吞吞吐吐地嘀咕。「我就再不知不覺中成為血族了呀!」
 
 
        「不可能!」艾蜜激動地站起來 ,拉起史丹,走向一張圍繞著各式設備的躺椅,就像是牙醫診所常見的那種。「我要為你抽血檢查!」
 
        「唉!等等!」妲琦也著急起來了。「妳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文傑福會陷入昏迷!」
 
        「他接受了高濃度的『轉化蛋白脢』,身體無法負荷,所以才昏迷的。」艾蜜已經開始調整儀器了。「放心,換完血之後,他就會醒過來了。」說話的同時,艾蜜將針頭插入史丹的手臂,抽出的血液將機器上的真空管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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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隱同盟:

碧昂斯(Beyonce):美洲方面執政,血族資歷600餘年,外貌為壯年婦人。

班哲明(Benjamin):拜爾市王子,血族資歷200餘年,外貌為中年男子。已永夜。

佛里安(Forian):班哲明子嗣,血族資歷約20年,外貌為中年男子。已永夜。

肯特(Kent):班哲明子嗣,血族資歷約150年,外貌為青年男子。

克莉絲(Chris):肯特子嗣,血族資歷約50年,外貌為青年女子。

傑佛瑞(Jeffery):佛里安子嗣,血族資歷<1年,外貌為青少年。人類世界身份為FBI調查員。

安卓(Andrew):歐洲方面特使,血族資歷600餘年,外貌為青年男子。

 

        秘隱同盟叛軍:

辛西亞(Cynthia):美洲方面執政,血族資歷600餘年,外貌為少女。

歐司特(Ulster):美國中部巡行者,血族資歷200餘年,外貌為男孩。

布魯斯(Bruce):拜爾市王子,血族資歷約150年,外貌為中年男子。

卡謬斯(Camus):布魯斯子嗣,血族資歷約50年,外貌為壯年男子。人類世界身份為黑幫領袖。

寇帝(Cody):布魯斯子嗣,血族資歷約20年,外貌為壯年男子。已永夜。

摩根(Morgan):布魯斯助手,血族資歷約100年,外貌為老年男子。

凱歐提(Coyote):布魯斯助手,血族資歷約100年,外貌為青年男子。

 

        其他陣營:

艾蜜(Amy):魔宴同盟血族,血族資歷約50年,外貌為青年女子。人類世界身份為研究生。

艾力克斯(Alex):佛里安子嗣,血族資歷<1年,外貌為青年男子。

文傑福(Vinjeff):佛里安子嗣,血族資歷<1年,外貌為青年男子。人類世界身份為遺傳基因學教授。

妲琦(Takki):佛里安子嗣,血族資歷<1年,外貌為青少女。人類世界身份為調酒師。

史丹(Stan):不知為何轉化為血族的少年,血族資歷<1年。人類世界身份為打工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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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棟外觀搖搖欲墜的樓房位於印第安那波提市郊。它曾經是華美堂皇的宅邸,三層樓高的建築位於庭院正中間,寬廣的庭院圍著高牆,牆頭上滿是生鐵鑄成的綻放花朵,花朵精緻的做工證明這座大宅擁有光榮的過去。

 

然而,即使現在庭園雜草叢生,藤蔓爬滿樓房與圍牆,並不代表它已經完全廢棄。荒蕪的外觀,反而使它在秘密中大有作用。全美國、全美洲權力最大的生物,正端端坐在位於這棟建築物某處的廳堂上。她是秘隱同盟美洲執政碧昂斯。

 

這是間非常寬大的房間,挑高,鋪著磨平卻仍留有粗糙質感的原石地板。裡面收藏著各類藝術品,雕刻、繪畫、甚至各種樂器。牆上並懸掛著寶劍、重槌、精緻盔甲等武器。然而碧昂斯並沒有心情把玩這些環繞著她的寶物,她手撐著頭坐在高台上的王坐上,眉頭糾結。因為,有人正挑戰著她那不容挑戰的權力。

 

        「啟稟執政!歐洲方面的特使到了。」一位輔祭推開大門,站在門口向碧昂斯報告。

 

        「帶他進來。」輔祭聞言欠身退下帶上大門,碧昂斯轉頭藉由一面黯淡的銅鏡檢視自己的儀容。

 

輔祭領了一位額角寬闊目光敏銳的青年走進來,青年穿著半法國式半東方式的古典軍服,胸膛挺起,別著閃亮花俏的勳章。「啟稟執政,這位是歐洲方面特使安卓(Andrew)大人。」輔祭介紹著青年,這位裝重大方的青年,對著碧昂斯舉手致敬。

 

「安卓,多麼意外呀!我沒想到會是你呢!」碧昂斯擺手勢示意安卓可以入座,在碧昂斯王座的高台前有一排華麗的長沙發。安卓略微欠身後,即便坐下。「如果你想要來點煙,請隨意。」碧昂斯指著沙發旁的茶几,上面有一個鑲貝木盒子,排列著來自古巴、哈瓦那和馬尼拉的各式雪茄。還有一個青花瓷盆,盛著來自歐洲各地的黃煙草,以及非洲的各式黑煙草,還有一副象牙煙嘴。

 

「您真是太慷慨了,執政大人。這些都是上品,我一進門就聞到了。」安卓挑了一支雪茄,以指尖燃起火苗將雪茄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不過我認為您並沒有那麼意外。如果您不是全知全能般地得知我為歐洲方面特使,怎麼會準備的如此充分呢?」

 

「我的確有聽說關於你將出任特使的傳言。」碧昂斯承認。「但是我不敢相信,因為你的身份遠超出出任特使所需的威望。沒想到真的是你,看來歐洲方面相當重視這事件。」

 

        「非常重視,」安卓微微點頭。「重視到不可能再重視了。因此,為了讓您在已經全面進入暗夜獵殺狀態的美洲戰場中佔盡優勢,執政命我替您帶來了三台銀魔像。」安卓由懷中掏出一方小匣子,匣子中有三個銀色圓球。安卓將圓球隨意倒在地板上,圓球各自破碎化為三灘濃稠的銀色溶液。三灘液體自行開始攪動、沸騰、膨脹鼓起,化為三尊帶著銀色金屬光澤,外型線條滑潤,略有人形的巨大魔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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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佛瑞謹慎地將穀倉沈重的木門推開一道細縫,在確認已經是夜晚後,才走出戶外。穀倉前是一條小徑,一端連結洲際公路,另一端則通向一座農莊。農莊座落在一望無際的麥田中央,看來是方圓幾哩之內,唯一有人居住的地方。

 

為了節省體力,傑佛瑞信步走向農莊,那是一棟三層樓的木造建築,一二樓層都亮著燈光。傑佛瑞接近農莊外圈的圍籬,已經可以聽到孩子們的笑鬧聲由室內傳出。

 

兩個小男孩興奮地拿著棒球與手套衝出門來,雖後跟著是一條同樣興奮的短毛獵犬,以及大人溫和且參雜著笑意的斥責聲。男孩們藉由大門的前廳燈與室內透出的燈光,在籬笆內玩起傳接球,獵犬不停地在兩個孩子間奔跑,一對夫妻依著門看著。傑佛瑞即時隱藏在暗處,觀察著這家人,這群獵物。

 

「一口氣催眠四個人,難度太高。」傑佛瑞暗自盤算,如果身體狀況好,或許還辦得到。然而現在身受重傷,失血過多,要使用催眠術,似乎太勉強了。

 

「還是來硬的呢?」除了使用催眠術,傑佛瑞還有更直接的選擇。他可以使用蠻力撂倒這家人,將他們打暈之後吸血,再來只要布置成一般強盜行為就可以了。

 

「唉,還是在等等看好了。」扮強盜就需要打鬥,這對這家人傷害太大,傑佛瑞無法狠下心來,就決定在等待更適當的時機。「或許,等他們都入睡了以後…」就在這時,傑佛瑞聽到洲際公路上,有一輛跑車疾駛而來。跑車在接近穀倉前的小徑時放慢速度,接著轉進小徑,在穀倉前停了下來。

 

        「唔?」傑佛瑞將自己隱藏的更深,緊盯著穀倉那邊的動靜。車上似乎只有一個人,是一位陌生的長髮女郎。她走下車來,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接著輕輕推開穀倉大門,走了進去。

 

        「肯特有危險了!」傑佛瑞心裡一驚,那可能是前來追殺他們的血族。

 

        傑佛瑞悄悄走回倉庫,那女子沒有把倉庫門關緊,傑佛瑞便由門縫處望裡面虧伺。女子已經發現肯特了,但是卻沒有對肯特不利。相反地,女子在肯特身旁坐下,讓肯特枕在她的大腿上,將一袋鮮血灌到肯特嘴裡。

 

        「咦!」女子發現傑佛瑞了,她將肯特挪開,迅速跳起來,低吼一聲,抽出一把長刀,向躲在倉庫門後的傑佛瑞衝來。傑佛瑞急忙倒退,女子已經一刀劈開倉庫的木板門,門板的碎片四散開來,傑佛瑞順手接住一片木板當作武器,卻在瞬間被敵人的長刀劈斷。

 

        女子趁勢追擊,傑佛瑞倒退兩步跌坐在地。

 

        「別打了!是同伴!」就在女子的長刀落下之際,倉庫中傳出肯特的聲音。肯特無力地斜依在殘破的倉庫門口,女子見狀急忙收起武器上前攙扶。傑佛瑞也拍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你傷得很重。」女子的聲音中滿是愛憐,旋即由懷中取出一袋血液湊到肯特嘴邊。肯特將那袋大約500cc的血液一飲而盡。在這同時,他原本乾裂萎縮的皮膚逐漸恢復彈性與光澤,行動不便的四肢也恢復活動。

 

女子又拿出一袋血液遞給肯特。肯特將那袋血推向傑佛瑞,示意讓傑佛瑞先喝,傑佛瑞接過後也是一飲而盡,飢渴所帶來的煩悶焦躁跟著一掃而空。

 

「他是生面孔。」女子對肯特問道。

 

「傑佛瑞,這位是我的子嗣克莉絲(Chris)。她駐守在韋恩堡(Fort Wayne),沒有參加昨晚的戰鬥。」肯特為他們互相介紹。「克莉絲,他是佛里安的子嗣傑佛瑞。」克莉絲與傑佛瑞互相點頭示意。

 

「佛里安在哪?」克莉絲問道。

 

「終夜了,傑佛瑞、班哲明都終夜了。」肯特撇見停在一旁的跑車。「妳有交通工具!太好了!發生太多事情了,我們得趕到紐約,當面向執政稟告。」                                 

 

        「其實,執政已經駕臨印第安那波提市了。」克莉絲說道。「正是執政命輔祭為我實行『血脈感知』血祭,我才得以追蹤到你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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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好痛!

 

        傑佛瑞因為痛楚而驚醒過來。他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中有帶著奇異色彩、古怪扭曲的文字符號在空中飛行,也可能有些符號向傑佛瑞砸過來,飛向他的符號文字不知為何帶著沈重的壓迫感,同時也讓他的腦袋疼痛欲裂。在夢境中時,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這景象,然而,現在除了這些模糊的印象外,他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只有頭痛還留著。」傑佛瑞以指節敲擊太陽穴,試圖減輕疼痛。「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裡?」

 

        「啊!是了!」傑佛瑞逐漸由夢境中回神,回憶著昨晚發生的情景。「我和肯特差一點就逃出來了,都是因為我絆到鐵絲網,才引來追兵。」回想起了肯特責備的眼神,讓傑佛瑞感覺更加愧疚。

 

        「我被那個拿大斧的傢伙擊落,掉到一個網球場上。」傑佛瑞摸摸後腦杓,頭疼是那傢伙造成的嗎?「他隨後降落到我身旁,當頭一斧劈下來。」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那斧頭足以將他劈成兩半的。「所幸肯特即使趕到,以長刀招架住那把斧頭。」

 

        傑佛瑞發現肯特就躺在他身邊,靜靜地躺著,連最微小的動靜也沒有,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是卻還有微溫的體溫,皮膚也仍然保有彈性。「他陷入休眠了嗎?」傑佛瑞曾經聽文傑福提起過,當血族失血過多時,會陷入一種自我保護的昏迷狀態,稱之為休眠。

 

只要提供鮮血,灑在休眠者的嘴唇或皮膚上,就可以喚醒了。血族可以在休眠狀態維持多長時間,沒有正式嚴謹的數據。但是可以確定是相當長的歲月,因為有血族文獻記載,曾經有血族在荒野的地下洞穴中陷入休眠,由於他在休眠前將洞穴密封,並施下恐懼血祭,因此在三百多年後才為人類所發現。發現他的人類以為那是某種保存良好木乃伊,人類在將他搬運出來時接觸到日光,休眠中的血族瞬間化為灰飛湮滅。

 

「他是為了救我才身受重傷的。」傑佛瑞繼續回想,肯特架住揮向傑佛瑞頭頂的斧頭,肯特自己卻被隨後跟上來的另外兩個血族砍傷後背。

 

        「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傑佛瑞以復甦姿勢臥在地上,試圖減輕頭痛。「阿!是了!那時我情急生智,扯下繫在拿斧頭那傢伙腰帶上的照明彈,閉著眼睛施放後,抱著肯特朝著車輛噪音的方向沒命的奔跑。追殺我們的那些血族,必定是因為被強光照得目盲了,所以沒有追上來。」

 

        「等我睜開眼睛,已經在高速公路旁了。我搶了一輛重型機車,全速向東疾駛。在日出前下了交流道,找到這個穀倉閉日。」

 

        「呼!」傑佛瑞的頭疼稍稍減緩了,他座起身來,背靠著牆。「昨天晚上,真是驚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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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層普通的分租公寓,樓梯上來會先經過一間裝潢簡單的小客廳,客廳另一端連接一條走道,通向各個分租隔間。卡謬斯(Camus)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身體前傾,雙眼盯著一瓶罐裝可口可樂,可口可樂擺在位於小客廳另一頭的茶几上。卡謬斯注視良久後,緩緩伸出右手,手指彎曲,做出正握住什麼東西的模樣。隨著卡謬斯伸出手來,茶几上的罐子稍微搖晃了一下。卡謬斯眼神盯得更緊了,咬牙切齒,臉部肌肉糾結,伸出的右手也微微發顫。罐裝可樂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終於凌空飛起,像是被磁鐵吸引般,飛到卡謬斯右手中。

 

        「耶!」卡謬斯興奮地低呼,小幅度地做出拉弓動作為自己打氣。接著起身將罐裝可樂放回茶几上,走回沙發坐下,再次盯著那罐可樂舉起右手。

 

        「倏!」可樂罐再度飛至卡謬斯手中的同時,小客廳的大門也被打開了。「殿下!」布魯斯出現在門口,卡謬斯丟下可樂慌張地跪下。

 

        「艾力克斯在哪裡?」布魯斯問。

 

        「如您之前所吩咐的,我將他交給摩根(Morgan)處置了,殿下。」

 

        「好,」布魯斯穿過小客廳,走進另一頭的走道。「你好好看門。」布魯斯離開時丟下這句話。

 

        「是的,殿下」卡謬斯極其恭僅地回應,接著他將可樂放到一邊,坐在沙發上閉目凝神,感應有無任何人類或血族接近這棟公寓。

 

        狹長的走道位於房屋的中央,兩旁各有三四個房間。布魯斯走向左手邊最後一個房間,直接推開木板門走進去。

 

        「摩根!」布魯斯一邊推開門,一邊叫喚著。

 

        「阿!」一位模樣古怪的老頭在手術台後抬起頭來。「阿!是的,參見殿下。」老頭放下血淋淋的手術刀,走上前來顢頇地要跪下。

 

        「不必了!」布魯斯不耐煩地制止他。「這是艾力克斯嗎?」布魯斯指著手術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大體問道。那具大體不僅僅臉部被劃得連五官都分不清了,全身的表皮也都被剝開,肌肉、筋膜、血管都清晰可見。

 

        「是的,殿下。這是艾力克斯。」

 

        「還活著嗎?」

 

        「還活著,」老頭側著頭想了一下。「勉強算是還活著吧!」

 

        「很好,我要進行烙印血祭。」布魯斯邊說邊脫下外套,鬆了鬆領帶。老者聞言則急忙找了一條細膠管,一端遞給布魯斯,另一端接上針頭,插進艾力克斯頸部動脈。

 

        血液並沒有由艾力克斯的頸動脈湧出,摩根雙手交疊,用力按壓艾力克斯的心臟,才逐漸有血液緩緩地在膠管中上升。血液才上升到一半,布魯斯及迫不及待深吸一口氣,喝下一大口鮮血。

 

        「啊!」喝下鮮血後,布魯斯暢快地嘆息一聲。接著他雙眼翻白,全身發顫。「嗑!我看得見!我看的見!」布魯斯囈語著。「這是哪裡!?這是哪裡!?嗃!」布魯斯回過神來,冒著斗大的汗珠,扶著桌子斜站著。

 

        「用這種半生半死的人的血液效果不太好吧!」摩根承上一條乾淨白毛巾。

 

        「很不好!」布魯斯擦拭汗水,同時調整呼吸。「不過,我還是看到我要看的了。」布魯斯掏出一隻手機,按下快速通話鍵。

 

        「朱利歐(Giulio)。」撥通後,布魯斯對著手機說話。

 

        「參見殿下。」電話另一端傳出一個帶著渾濁義大利口音的聲音。「恭喜殿下取得拜爾市王子的大位。」接下來傳來「扣」一聲,彷彿朱利歐單膝跪在石板地上。

 

        「不必多禮,」布魯斯心理知道,那只是手指指節敲擊牆壁而已。「我要你召集二十七名精銳執行暗夜獵殺,今晚就開始。」

 

        「二十七位?」朱利歐似乎對派出這麼多人數感到驚訝。

 

        「沒錯,」布魯斯打斷朱利歐。「其中九位執行一般暗夜獵殺任務,其餘人員三人一組,分別嚴密監視佛里安的宅邸、羅素醫學中心、西北紀念醫院、希爾大樓、薄荷屋以及聯邦調查局拜爾市分局,逮住所有接近這些場所的血族。」

 

        「瞭解。」

 

        「不要大意了,如果沒有把握,就通知我,並且遠遠地跟蹤著,等待支援。」

 

        「殿下放心,我會辦妥的。」

 

        「很好,那麼現在就去辦吧!」布魯斯掛掉通話,轉而囑咐摩根。「我要艾力克斯活著。」

 

        「可是,」摩根搓著手,吞吞吐吐地說著。「您說過他任憑我處置的呀!」

 

        「再也不是了,」布魯斯堅決地瞪著摩根。「我不只是要讓他活著,還要他回復原狀!」布魯斯再朝艾力克斯看了一眼。「好吧!至少要像樣一點,讓人認得出來。」

 

        「是的,殿下。」老頭無奈的說。

 

        「凱歐提(Coyote)!」布魯斯朝著門外吼著。一陣腳步聲隨即由隔壁房間傳出,一個身材細長,面容削瘦的墨西哥人快步跑來,跪在布魯斯面前。

 

        「殿下有何吩咐?」墨西哥人的聲音沙啞地像是在摩擦紙片。

 

        「艾力克斯見過你嗎?」布魯斯問。

 

        「艾力克斯?是誰?」墨西哥人搖搖頭。

 

        「凱歐提一直在班哲明那裡潛伏,他們沒見過面的。」摩根插嘴為凱歐提代答。

 

        「很好,」布魯斯點點頭。「凱歐提,我要將你和艾力克斯關在同一個牢房裡,我要你和他交朋友,然後你們要一起逃出去,循線找到他的同夥們。你能辦得好嗎?」

 

        「殿下放心,我會好好與這位艾力克斯交心的。」凱歐提狡詐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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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稟執政,」布魯斯垂著頭,聲調戰慄。「是屬下過於大意了,竟然沒有發覺在倉庫底下另有一條直通湖畔的密道,艾蜜與文傑福就是由那兒逃走的!」

 

        「荒唐!」辛西亞斥喝著。「我們不過十天前才決定使用那間倉庫,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就讓她挖出一條密道來,你是如何看管的!?」

 

        「啟稟執政,那條地道並不是新掘的。我當時為求真切,選定的那間倉庫的確是魔宴同盟餘黨曾經使用過的集會地點,那條密道應該是魔宴同盟餘黨所遺留下來的。」

        根據秘隱同盟所編撰的血族歷史,他們的死對頭,魔宴同盟,早已在十七世紀末葉時救被全數殲滅了。然而,實際上,這世上仍有魔宴同盟餘黨隱藏散佈在世界各地。只有在秘隱同盟權力最核心的血族知道事情的真相。以美洲地區為例,全美洲只有辛西亞、碧昂斯等幾位年齡超過五百歲的年長血族知曉這個秘密。有時候,她們會因為任務需要,而透露部分事實給布魯斯這類較為年輕,但為她們所信任的血族。即使如此,知道這個秘密的血族仍然是極為少數。

 

        「這樣說來,」辛西亞沉吟道。「你認為艾蜜是魔宴同盟的餘黨嘍?」

 

        「屬下認為極有可能。」

 

        「恩,這解釋很多事情,救走妲琦的秘密客,可能也是魔宴同盟的餘孽!」辛西亞彷彿自言自語般斜著腦袋低語。

 

        「一定是這樣的,那人所表現的體能、速度有兩百歲實力。秘隱同盟中所有這個等級的血族,行蹤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也不可能有獨立血族可以孤獨生活兩百年而沒有被秘隱同盟發現。那人必然是魔宴同盟的餘孽。」布魯斯如此分析著。

 

        「的確如此,」辛西亞認同布魯斯的見解。「我以魔宴同盟的名義為掩護,或許激起了魔宴同盟餘黨的好奇心,引出他們前來探查。不過,他們居然會出手干預,救走文傑福與妲琦?這是一個詭異的徵兆。」辛西亞蜷起腳,抱住雙膝沈思。布魯斯見她想的出神,便靜靜的跪著,不再接話了。

 

「以他們實力,對於秘隱同盟應該避之唯恐不及才是。更何況,在他們明白這是秘隱同盟的家務事之後,應該相當樂見於我們內鬥,為什麼要特別幫助某一邊呢?」

 

        「沒道理呀!沒道理呀!」辛西亞喃喃地唸著。「如果他們是希望我與碧昂斯廝殺的更加劇烈,所以幫助弱邊,那麼解救兩個一年資歷都不到傢伙又有何用?難道魔宴同盟有什麼計畫?計畫對秘隱同盟進行反撲嗎?難道文傑福與妲琦有什麼不為我們所知的價值?

 

        「陰謀!」辛西亞咬牙切齒地拼出這兩個字。「我感覺得到陰謀!無論它目標是誰、如何進行,我都不能容許有人在我眼皮下策劃任何陰謀,我要摧毀它!」辛西亞小巧的拳頭用力握著扶手,鋼材製作的扶手像是黏土般扭曲了。

 

        「布魯斯!」辛西亞吼著。

 

        「屬下在!」

 

        「我封你為拜爾市王子,我要拜爾市今晚就開始執行暗夜獵殺,特遣隊的規模要增加三倍,人類部隊你也可以隨意調度。七天之內我要在達分波特看到艾蜜、妲琦、文傑福以及他們所有同夥的人頭」辛西亞一口氣交代完這些事,皆下來緩了口氣,一字一字地叮嚀布魯斯。「或者是,你的人頭。」

 

        「得令!」布魯斯戰慄站起身來,右手筆直舉起四十五度向辛西亞致敬。

 

        「現在就去辦吧!夜還很長呢。」辛西亞懶懶地揮手,布魯斯單膝微曲致意,倒退退出圓形辦公室。

 

        「哎!可惡!」在布魯斯離開後,辛西亞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跳下辦公椅,懊惱地自言自語。「盡然忘記交代這件事。」

 

        辛西亞朝圓形辦公室的書櫃走去,揮了揮手,兩開原木製的大型書櫃緩緩向兩側滑開。在書櫃後頭是兩張平板床,肯特與傑佛瑞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

 

        「也罷!我自己處理反而更安心。」辛西亞伸出雙手,分別按住傑佛瑞額頭兩側,口中呢喃地唸著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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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爾市,蒙提大樓(Monte Building)頂樓的圓形辦公室,辛西亞坐在一張寬敞如小床般的黑色小牛皮辦公椅上。辦公椅在圓弧形的落地窗邊,可以眺望拜爾市璀璨如珠寶盒般的夜景。

 

        布魯斯以高跪姿跪在胡桃木辦公桌前,報告北美中部各大城市的戰況。今晚,除了拜爾市以外,辛西亞還同時在聖路易、孟非斯、休士頓、墨西哥城等地對秘隱同盟發動襲擊。

 

        布魯斯喃喃地報告各處作戰的大略過程、雙方傷亡以及最後戰果。辦公桌撲著全開尺寸的手繪地圖,一位頂著蓬鬆金髮的小男孩站在桌子旁邊,以各式各樣的小旗子在地圖上記錄布魯斯口述的資料。男孩外表大約十歲左右,只有半個人高,卻身著派頭十足的宮廷風格禮服。

 

隨著布魯斯的報告,地圖上逐漸插滿了大大小小鑲有銀白色線條的小黑旗,這象徵著辛西亞勢力。而代表秘隱同盟美洲大陸大法官碧昂斯(Beyonce)的紅白相間條紋旗,則稀疏地插在美國、加拿大大西洋沿岸城市,朝內陸最遠只有延伸到亞特蘭大以及底特律。還有一些零星散佈的雜色旗幟,代表尚未表態的勢力。彷彿抑制不住興奮,辛西亞在聽取報告時,不停將辦公椅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小幅度旋轉著。

 

布魯斯報告完最後一筆戰況,男孩在對應位置插下紅白旗之後,轉過身來,奉承地對著辛西亞說道:「恭喜執政!您完全將碧昂斯逼到死角了!接下來讓我們先取底特律,再直奔紐約,把碧昂斯趕到海裡去吧!」

 

        「哈哈哈!」辛西亞樂得開懷大笑,得意了一陣後,她獎賞般地對男孩伸出右手,掌心朝下。男孩隨即碎步跑到辛西亞跟前,屈膝跪下,雙手捧起辛西亞的右手,輕輕地一吻。

 

        「你說的很好,歐司特(Ulster)。」辛西亞撫摸著男孩的金髮,「不過你低估了碧昂斯的能耐了,如果她是這麼容易扳倒的對手,我就不會忍耐她三百年了。」辛西亞的手由歐司特頭髮間抽離,男孩站起身來,彎著腰緩緩後退。

 

        「碧昂斯還有一批精銳部隊,歐洲那群老頭也為她送來一隊幫手。」辛西亞的手指指向桌上的地圖,兩面原本擱置在一旁的紅白旗緩緩升到半空,幾面原本插在美國東岸城市的紅白旗也隨著飄起,接著一同落至可以同時威脅拜爾市、聖路易、孟菲斯等地的印第安那波提市(Indianapolis)。「我知道她已經在印第安那波提進行集結了。」

 

        「那麼我們也集結兵力,與他們一決死戰!」金髮男孩興奮地直起身來,雙眼渴望地盯著地圖上紅白旗聚集的地方。

 

        「呵呵!」辛西亞嬌笑著,她今晚心情太好了。「別太心急,我的好孩子。我們現在掌握著優勢,只需要穩扎穩打就可以取勝了,歐洲那些老頭看到碧昂斯大勢已去之後,也會轉向支持我的。」

 

        「歐司特!」辛西亞的聲音轉為帶著威嚴。「我封你為美中地區巡行者,你傳徼下去,所有城市明夜開始進行暗夜獵殺,人類社會進入戒嚴狀態。同時,我還要你暗中將各地一百二十歲至一百八十歲的血族集結至達分波特(Davenport),我另有妙用。」

 

        「得令!」歐司特右手筆直舉起四十五度向辛西亞致敬。

 

        「現在就去辦吧!夜還很長呢。」辛西亞揮手示意,歐司特單膝微曲,旋即站起來,倒退退出圓形辦公室。

 

        「布魯斯。」歐司特退出後,辛西亞將注意力轉移到仍然維持高跪姿的布魯斯身上。「我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你!」辛西亞嚴厲地質問,布魯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你怎麼會讓艾蜜與文傑福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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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所有血族都專注於班哲明與辛西亞的決戰時,傑佛瑞跟著肯特悄悄地迂迴繞出倉庫區。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刻意不使用異能跳躍,而在倉庫間的狹小防火巷內快步行走。眼看著逐漸脫離戰場傑佛瑞轉而開始擔心兄妹們的安危,他集中精神試著傳出心電感應訊息,但是原本就不拿手的心電感應現在似乎格外困難,彷彿一口悶氣在胸口無法吐出。

 

防火巷的盡頭是一堵磚牆,牆頭上架設著蛇腹型鐵絲網,肯特輕巧地墊步,一躍剛好越過鐵絲網上緣。傑佛瑞調整一下呼吸試抓準恰到好處的力道,左腳小腿卻在越過時鉤住了鐵絲網上的倒鉤,倒鉤咬住傑佛瑞的肌肉,讓他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同時扯下一大片鐵絲網,鬧出一陣聲響。

 

        肯特氣急敗壞地扯開纏住傑佛瑞的倒鉤,抓住傑佛瑞啟動跳躍異能,沿著湖岸,朝向大約三公里外的高速公路飛奔而去。「到了高速公路就安全了。」那條高速公路是拜爾市連結美國東北部主要城市的幹道,既使在深夜,也有需多貨運車輛通行。傑佛瑞推測這應該就是肯特的盤算。「辛西亞與她的爪牙,應該不會冒著被人類發現的風險,在高速公路上追殺他們。」

 

        然而他們不過衝刺了五百公尺,即有兩名血族各自出現在左前方與右前方,將肯特與傑佛瑞攔住。肯特責備般地瞪了傑佛瑞一眼,同時急停下來,準備轉身向後逃竄。卻發現身後也有一名血族跟了上來,三個血族站住正三角形的頂點,各自武器上手,將肯特與傑佛瑞圍困在中心。

 

        肯特抽出長刀迎戰左前方與右前方的兩名血族,後方的血族也在這時掄起一把大斧,朝著傑佛瑞展開攻擊。傑佛瑞拔出長劍勉強招架,不過幾秒鐘,傑佛瑞身上已經被劃開好幾道傷口了。

 

        隨著身體被砍傷、流血、癒合,隨即又被砍傷,每一次循環都消耗著傑佛瑞的體力。傑佛瑞漸漸無法集中精神,揮劍的速度也更慢了。「死定了。」傑佛瑞心中絕望了,實力相差太懸殊,對手隨時可以取他性命。傑佛瑞朝肯特瞄了一眼,希望他能伸出援手。然而肯特也陷入苦戰,他身上已經有多處來不及癒合的傷口汨汨地留著鮮血,有些傷口甚至噴出一片血霧。

 

        呼!斧頭揮過傑佛瑞頭頂,將傑佛瑞的思緒拉回到自己的戰鬥。不能期待肯特的幫助,只能靠自己了。但是平平交鋒絕對沒有勝算,傑佛瑞索性放棄防守,改為不顧性命的打法,揮舞著長劍奮力朝著對手胡亂劈砍。

 

        死纏爛打的戰術居然奏效了!對手似乎不願意受傷,放鬆對傑佛瑞的攻擊,而開始以閃避為主,這讓傑佛瑞重燃一線希望。

 

        傑佛瑞長劍一揮,對手向後跳躍閃避,傑佛瑞抓住這個契機,在對手向後起跳的那瞬間,擲出長劍,同時朝反方向啟動「縱躍術」異能,奮力一躍而出。

 

        傑佛瑞像是長了翅膀般飛起約五層樓的高度,越過肯特的頭頂,朝高速公路的方向飛去,傑佛瑞在半空中望見前方兩百公尺外有一座河濱公園,附設一排並列地紅土網球場,他打算滑翔至那裡落地,再重新起跳。

 

        然而,一陣風聲在傑佛瑞耳邊響起,持斧的血族出其不意地飛躍至傑佛瑞身旁,在半空中,以斧柄重擊傑佛瑞後腦,傑佛瑞失去平衡,帶著飛越前進的速度,重重地摔在紅土球場上,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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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魔宴同盟!煩不煩呀!哪來這麼多魔宴同盟!血族第一大黨派,到底是那個同盟呀!」妲琦努力忍住這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諷刺,逞口舌之快對於目前的狀況並沒有幫助。如果艾蜜想要假裝是我們的朋友,為什麼不讓她繼續裝下去呢?「那麼,你們正牌的魔宴同盟,怎麼會和辛西亞的冒牌貨攪和在一起呢?」這樣的問話既不會戳破臉,又可以引導出答案,妲琦對於自己也能這樣有智慧的提問感到相當得意。
 
        「我和你們一樣是去臥底的。」艾蜜解釋著。「雖然沒有人知道魔宴同盟與秘隱同盟之間的鬥爭是由何時展開,卻有些血族文件可以證明,這至少可以追溯到羅馬帝國時期。由羅馬帝國時期以降的一千多年中,這場鬥爭一直是互有勝負。直到五百年前,秘隱同盟擴大利用人類的力量,發起了宗教革命與獵殺女巫,才在自己也元氣大傷的情況下,擊潰了魔宴同盟。近五百年,秘隱同盟在那場戰爭中倖存的血族,諸如辛西亞、碧昂絲等人,一方面持續隱藏於人類社會,在幕後控制人類社會。同時也嚴密壓制所有新生血族。他們成為這世界實際上的最高統治者。」
 
        「然而,」艾蜜停頓了一下,打開啤酒喝了一口,同時以手勢示意妲琦與史丹也可以喝一點。史丹打開罐子灌了一大口,妲琦則搖搖頭將飲料推到一邊。艾蜜理解地點點頭,接著繼續說下去。「然而,魔宴同盟並沒有如他們所宣稱地被完全消滅了。雖然我們人數不多,卻確實存在著。我們分散隱藏在世界各處,躲避著秘隱同盟與人類的視線,過著比秘隱同盟還要潛藏的生活。同時準備著伺機反擊。」
 
        「我們原本就打算在最近幾年內展開反撲的。」講到這裡,艾蜜目光一閃,撇了史丹一眼,但隨即將眼神拉回到妲琦身上。「沒想到,就在三年前,我們還在做最後準備時,卻傳出美國西部有魔宴同盟動亂的消息。由於也有可能是失聯的伙伴所發起的,我的父輩令我前去查探。在我發現這場動亂不過是秘隱同盟間的狗咬狗而以後,我的父輩就要我藉此機會混進秘隱同盟的組織中,觀察他們的佈局。」
 
        「那麼妳為什麼要幫助辛西亞?」妲琦還是忍不住提出質疑。
 
        「幫助辛西亞?」艾蜜露出驚訝的表情。「我沒有幫助辛西亞呀!」
 
        「辛西亞拿魔宴同盟集會這件事當作誘餌,」妲琦忽然感覺自己看透了所有事情。「就是為了一舉消滅拜爾市秘隱同盟的精銳!拜爾市是美國中部第一大城,其他周邊城市也是屬於拜爾市王子管轄,拿下拜爾市幾乎就等於拿下美國中部了!辛西亞赦免我們兄妹,就是為了讓我們找出她佈下的誘餌。」說到這裡,妲琦怒目瞪著艾蜜。「妳邀請文傑福參加魔宴同盟的聚會,不正是成全辛西亞的計畫?妳害死了傑佛瑞!還有艾力克斯!還有佛瑞安!」妲琦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轉身抱住史丹淘淘大哭。雖然史丹顯得手足無措。妲琦卻不加理會,她覺得自己今晚早就該好好哭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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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厚重的鋼製大門在密閉時傳出卡榫扣上的碰撞聲。「糟糕,我們被困住了。」那聲音讓妲琦心生警覺。「如果艾蜜在這裡埋伏了幫手,打算對我們不利的話,我們連退路都沒有。」妲琦在心中懊惱,不應該那麼輕率地跟著艾蜜進入這樣的地下密室的。

        然而,艾蜜並沒有對妲琦與男孩採取什麼行動。艾蜜進入地下室後,隨即找了張還沒有被儀器設備佔滿的桌子,小心翼翼地將文傑福平放在桌上,並將他的上衣撕開脫下。接著艾蜜片刻不停留地在文傑福身邊與實驗室各處來回奔馳,速度之快像是瞬間移動一般。每次移動都會在文傑福身上多接了一些管線,沒多久文傑福身上便佈滿了各式各樣的電極貼片與探針。

 

        文傑福右手臂上接著一個針筒,文傑福的血液透過連結針筒的透明膠管,流到一個約有半個人高,外觀像是瓦斯桶的加壓鋼瓶內。文傑福的左手臂也同樣透過針筒連結類似的設備,所不同的是,左手邊是加壓鋼瓶中的血液透過針筒流進文傑福體內。

        「天呀!妳在做什麼!?」妲琦走上前高聲質問艾蜜。「妳在幫文傑福換血嗎?他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

 


        「放心,文傑福現在的狀況穩定,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艾蜜回答的同時,仍然神情嚴肅地注視著儀器上的數據變化。妲琦覺得這更本不是可以讓人放心的表情。「到底發生什麼事!告訴我!」妲琦扯住艾蜜的胳膊高聲追問。艾蜜甩開妲琦的手,轉身怒目瞪著妲琦,但隨即緩和下來柔聲地說。「我知道妳很擔心,但是這說來話長,你先到旁邊坐一下,我稍後再好好為妳解釋,好嗎?」

        妲琦抿了抿嘴,轉身拖了一張帶有輪子的辦公椅坐下,看著艾蜜不斷微調儀器,在終端機前記錄一些數值,又由鋼瓶中取出一些文傑福的血液,送進一台不斷旋轉的分析儀器中。終於,艾蜜神情不再緊繃,坐在終端機前謹慎地輸入一連串資料按下Enter鍵後,站起身來走向妲琦。

        「文傑福情況怎樣?」妲琦站起來,衝過艾蜜,來到文傑福所躺著桌子旁邊,憐惜地撫摸他的臉龐。

        「他沒事,真的,至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還會昏迷一陣子,後續還要再觀察。」艾蜜走到妲琦身後輕拍她的肩膀。

        「到底發生什麼事?」妲琦哽咽地問到,她濕潤的眼眶終於溢出了眼淚。

        「沒事的,別哭,來,過來吧!妳要聽我解釋事情的始末吧!」艾蜜溫柔地扶著妲琦坐到角落的沙發上。「你也坐吧!」艾蜜對著男孩說。他一直不知所措地跟在妲琦身旁。

「這位是誰?妳還沒有為我介紹呢!」艾蜜柔聲問妲琦。

        「阿!這位是」妲琦這時才想起,她也還不知道男孩的名字。

        「我是史丹,我是妲琦的朋友。」史丹主動自我介紹,避免妲琦尷尬。

        「沒錯,昨晚就是他救我出來的。」妲琦以眼神感謝史丹,把話接過去。「你們昨晚是怎麼逃出來的呢?」

        「恩,這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讓我重頭開始說吧!」艾蜜稍微停頓,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該由哪裡開始說。「我是魔宴同盟的成員。」

        「所以妳是辛西亞的手下?」雖然妲琦早就知道艾蜜是魔宴同盟成員這件事,然而聽到艾蜜親口承認,仍然不免警戒起來,而將上身豎直了。

        「不,不是的,別緊張。」艾蜜凝視著妲琦。「我指得是真正的魔宴同盟,那個與秘隱同盟鬥爭千年之久的魔宴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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